第十二章 旧物

　拜别了萧筱一家，苏木子带着小小的盒子，回到了老屋。

　

　老旧城区，基础设施落后，好歹交通还算方便，公交直达省去许多麻烦。

　

　路灯昏暗，老旧的楼房内，星星点点的灯火，生机勃勃，但已无多少认识的邻居。

　

　空置、出租、新住客、老住户更替着，老旧房屋，承载在大城市打拼的梦。

　

　屋子才打扫过的，加上萧筱家添置的家电，勉强有家的感觉。

　

　小时候看这房子很大，大到她可以到处躲着玩捉迷藏；

　

　小时候看妈妈留下的盒子很大，她要两只手才能抱住。

　

　现在看来，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住着吧，虽然回忆痛并快乐，但至少还能省一笔房租不是嘛？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瘫软在新床上，望着斑驳的墙面和天花板。

　苏木子思绪万千，心底一阵想哭的冲动。

　

　她们家没有车，发生车祸的车子是租的，据说是刹车失灵？

　

　可是为什么，母亲忽然要租车。

　

　又为什么，会在几乎郊区的位置发生车祸？

　大路空旷，为何闪躲失败？

　

　苏木子想不通。

　

　知道查清车祸，才能查清事情的真相。

　

　可惜···租车公司早已关门，负责人找不到了。

　

　被撞的那个人是谁，她至今都查不到。

　

　看似意外的车祸背后，居然有这么多谜团？

　

　入室的小偷，又想找些什么呢？

　

　打开母亲留下的盒子，东西很少。

　

　几张照片，钱包和一本本子。

　

　卡通的钱包，米老鼠的图案，是5岁那年的生日，她吵着要的。

　

　本子是空白的，没有内容没有文字。

　

　这些照片，她还有印象。

　

　母亲曾坐在床头，反复的摩挲着。

　

　被她发现掉了眼泪时，却又立刻笑着说没有。

　

　第一张，照片里的母亲笑靥如花，背景像是在···巴黎？

　

　她身边应该站着一个人，但是被刮花了，看不清脸。

　

　第二张，照片里中年男子，亲昵的抱着小女孩坐在书桌前；

　

　巨大古朴的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纸上的字是？

　

　苏木子努力凑上前看，爱女李···？

　

　照片没有过塑，也许是时间有些久了，和别的照片粘着导致失真；也许是经常摩擦，颜色掉了，这一块看不清楚。

　

　是母亲的名字么？母亲的名字不是她所知的那个么？

　

　照片里，合照的男子，又是谁呢？

　

　扑通、扑通···

　

　苏木子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加快，这些照片里一定有线索。

　

　想办法复原照片里的人，和这个名字——

　

　是不是就能找到母亲的过去，解开眼下的谜团呢？

　

　苏木子想着，手指不自觉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应该可以帮她对吧，让他还了这个人情，以后就永远不要再见面了吧···

　

　思虑过重的一晚，又毫无疑问的收获两个黑眼圈。

　

　以前因为时差，要在早起才能通过视频，看到大洋彼岸的母亲，所以生物钟无比规律。

　

　没想到如此好的生物钟，回国就打破了。

　

　真是应了人家说的那句话：熬夜一时爽，一直熬夜一直爽···

　

　原想今晚好好休息的苏木子发现，剧本改编紧锣密鼓的开启了。

　

　一连几天，忙的天昏地暗，别说好好睡觉了，连家都没时间回。

　

　感情这豪华办公室，还摆着软沙发，就是给她加班用的？

　

　加班到第七天，终于在萧筱的夺命连环call中，下了楼。

　

　医院那边，手续已办妥当，可以去探望了。

　

　坐在前往医院的公交车上，苏木子内心竟无比的紧张。

　

　先回家洗漱一新，换了新的衣服。

　

　明知道妈妈还在沉睡中，但依然不想让她看到如此辛苦的自己。

　

　医院离闹市区有一定距离，位于天明山的脚下。

　

　环境优美，风景如画，实力雄厚，当然价格高昂。

　

　看着眼前的高楼和优美的风景，苏木子深吸口气，平复着心情。

　

　十年了，去了米国之后，所有的感情就只能寄托于网络。

　

　在美国站稳脚跟后，萧筱每周天下午五点会和她视频。

　

　而她在凌晨五点，躲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才能看到大洋彼岸那头的好友和···

　

　始终不曾苏醒的母亲。

　

　她也无数次期盼，忽然有一天母亲睁开眼，唤她的名字。

　

　守着心底的光明，期盼着每一个明天。

　

　“滚开！”一个略带怒意和虚弱的男音打破了苏木子的回忆。

　

　“好心没好报，你就晕倒在这里好了。”传来的女声明显很生气，渐行渐远。

　

　苏木子不由得循声望去，大树下的男孩捂着胸口的位置，大口喘着气，表情痛苦。

　

　“咳咳。”穆谨诺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前发黑大脑发昏，无比的眩晕。

　

　今天，他不过是有点不舒服，咳嗽了几声。

　

　却被哥哥和父亲勒令必须去医院，甚至直接安排司机将他送来。

　

　所有人都对他紧张过度，不能离开Z市、不能出国，永远都只能两点一线的生活。

　不，加上医院或许该称为三点一线。

　所有人，都想把他囚禁在襁褓里一辈子吗？

　

　不过是早产，又不是得了绝症啊！

　

　“你没事吧？”

　

　见他摇摇欲坠，苏木子始终有点担心，走上前询问。

　

　“滚开啊，你听不懂吗？”

　

　穆谨诺满怀怒意，猛地抬起头，眼前发黑只有个模糊的人影，似乎不是先前那个。

　

　怎么？全世界的人都想可怜他吗？

　

　“别逞强了，你想晕倒在这，然后被担架抬进去吗？”理了理头发，苏木子叹气。

　

　现在叛逆期的小孩，果然都很有脾气啊。

　

　上前搀住男孩的手，却被他重重甩开。

　

　苏木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扯过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扛着他朝医院里走去。

　

　“生气啊？丢人啊？被女孩子搀着很不爽吗？”

　

　“摆臭脸也没用啊，有本事你揍我啊？”

　

　“···”穆谨诺脑子昏昏沉沉，放弃了反抗。

　

　或者说，眼前越来越黑，已完全无力抵抗，整个人软软的靠在苏木子身上。

　突如其来的压力，令她一阵胸闷气短。

　苏木子仰天长叹，再好看的美少年，晕倒了都很难缠啊。

　终于知道，死沉死沉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