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没有照片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封爵气得把手机扔出去，正砸在了房门上，把端着布丁进来的唐槿吓了一跳。

　“爵宝，过来吃东西吧。”

　唐槿的举止优雅到无可挑剔。

　封爵冷着小脸：“叫我小少爷。”没有半点余地。

　唐槿迟疑皱眉，又扯出露出七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爵宝，怎么心情不好？要不要槿姨给你讲讲故事？”

　讲“故事”？

　正是因为听了唐槿那些所谓的故事，他才相信唐槿真的跟他的妈咪是亲姐妹。

　封爵像一只愤怒的幼豹，掀翻布丁托盘，“滚出去！”

　不是唐槿说谎，就是那个小子在说谎！

　唐槿从未见封爵这样暴躁，布丁泼洒出来染污了她的新裙装，她也曾是楚家大小姐！

　“封爵！”唐槿忍着低吼道。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便立即蹲下去，换了表情耐心地与封爵平视，柔声细气地劝他：“爵宝，不喜欢吃就跟槿姨说，浪费食物总归不好。”

　“本少爷浪费的也不是你家的粮食，滚、出、去！”

　封爵根本不想再看见这女人，按下遥控器。

　凯撒缓缓滑过来，屏幕上闪现一对红灯：“驱逐非法入侵者！”

　唐槿装出慈母的关心，“爵宝，你不吃东西是要饿坏的，槿姨心疼你，如果不想吃布丁，那你吃什么，跟槿姨说……”

　“驱逐，驱逐，驱逐……”凯撒伸出铁手臂推搡着唐槿。

　“封爵！”封以战出现在门口时，唐槿刚好被凯撒“推倒”在门外。

　“以战，别吼孩子，他还小。”唐槿善解人意地把自己被弄脏的裙摆摊开。

　“不用你们管我！都给我滚开！”

　封爵暴戾地摔上门，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见到妈咪。

　封爵感觉眼前模糊，他想见妈咪。

　想起五分钟前在网上与咩宝约定的挑战都是多余，哪怕对方带给他的是一个假妈咪，他甚至都想马上见到。

　封爵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摸出那张藏在床底的照片，在那张看不清人脸的照片上摩索着哭泣。

　门外，封以战扶起唐槿，虽然没有抱歉但还是软了语气：“去吃饭吧。”

　这小子的确需要管教！

　看着关闭严实的房门，封以战突然想起楚欢那张倔强的面容。

　该死的女人！

　唐槿窃喜地在封以战臂弯里搭着手，这是两个人为数不多的亲近接触。

　封母迎面走过来，唐槿正准备借题发挥，封以战已经抽回手臂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

　“妈，别管他，饿他一顿也没什么！”封以战摔上房门，二楼的楼板似乎也跟着颤了颤。

　江海玲早就习惯了儿子和孙子臭脾气，只是温和地笑道：“看看他们爷俩儿，别管他们，爷爷奶奶正等着呢，我们先下去。”

　唐槿立即换上笑容。

　十五分钟后，封以战冲了澡，换了休闲T恤衫，整个面部的轮廓看起来柔和了些。眼神虽然还是冰冷如常，周身的气息却平和不少。

　用餐的气氛也缓和不少。

　封老爷子喝了两口汤，看着唐槿第五次给封以战布菜，他便扯出个欣慰的笑意，“你们两个人的婚事，尽快就办了吧。”

　封以战闻言放下汤匙。

　目光从唐槿羞怯而期待的微笑上扫过去，正准备开口。换成纯白家居服的封爵出现在餐厅门口，声音微带着些大人般的沉静。

　“我不同意。”

　封爵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凯撒熟练地给他拿来碗筷，又给他添饭盛汤。

　封爵在众人的目光里自顾自地吃饭。

　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

　封老爷子像没听见似的，轻咳继续安排道：“唐小姐这么多年一直照顾着你们爷俩，我还没老到眼花，就这么定了吧，我让你奶奶去挑个好日子，我们大办婚宴。”

　封老爷子一副不容置喙的坚决。

　封爵用餐巾很优雅地抹嘴角，抬眼直视封老爷子，重申道：“太爷爷，我不同意。”

　封老爷子面露不快，正想拍桌子，封以战淡声接过话：“爷爷，这个话题没有谈论的必要，五年前我已经表过态。”

　“你还提五年前的事情！”封老爷子愠怒道。

　“都是楚家不靠谱，弄出这种丢尽我们封家颜面的事情，五年前的事情不作数！”

　封老爷子还是砸碎了一只汤碗。

　封以战推开餐椅，面色暗沉。

　封奶奶和封母跟着起身过来，收拾洒落桌面上的汤水。

　封爵得知老爸的态度，满意地继续扒饭，他很快吃掉一小碗饭，喝下半碗汤。

　唐槿眼神失落地看着封以战。

　“你这个老头子，都说吃了饭再提这事，干嘛又不让孩子吃好饭。”老太太转到封以战身边，给他夹了菜。

　“以战，听奶奶的，先吃饭。”

　封以战重新拿起筷子。

　封老爷子拄着手杖，重重地向地面狠敲了两三下，“你要是不愿意铺张，那就依我们之前说过的办法，对外公布唐槿和你的婚纱照，发个官宣这事就成了。”

　二人的婚纱照是五年前照的，是真的。

　唐槿立即补道：“以战，我可以不要婚礼的，我无所谓，只要你高兴。”

　封以战轻蔑道：“五年前我不是跟你结的婚，五年后那就更不可能！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封以战还没走出餐厅，身后传来盘盏摔碎的声音。

　他回到二楼书房，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山下的城市灯火。

　封爵和凯撒一前一后从门缝钻进来。

　“老爸！我支持你！”封爵想起下午的事，许多想问的话都噎住。

　封以战掐灭香烟，回头看他。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五岁的封爵成熟的让人心疼。

　他突然想到楚欢的那张脸。

　恨意涌上心头。

　“封爵，如果……”封以战重新点燃香烟，盯着封爵黑亮的眼睛，“没事了，你早点睡吧。”

　封爵走到门口，看着刀枪不入的伟岸身躯，此刻分明有些空洞，苍白，无力。

　他甚至在老爸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里，看到了一丝不安。

　封爵退到门口，“老爸，没有妈咪跟你结婚的照片吗？”

　封以战捏住香烟的手指突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