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严重

看着盛瑰跌跌撞撞仓皇离开的背影，祁俢谨垂下眼帘，搓了搓手指指腹。

她的胃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苏韵锦的手在空中顿了数秒，不满地收回身后。

“盛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她双手环胸，瞥了一眼祁俢谨，嘟着嘴小声嘟囔：“总不能是被我说中了小心思，不好意思面对你吧。”

祁俢谨有些好笑，拉着苏韵锦在真皮沙发上坐下。

“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他手上没闲着，可眼睛却盯着盛瑰冒着热气的杯子，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洗手间里，盛瑰捧起一把清水扑在脸上。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凌乱的发丝，朴素的工装，未施粉黛的素面，和因呕吐发红的眼眶，水珠与泪珠混在一起。

盛瑰抬手抹了把脸，抚上与苏韵锦七八分像的外貌，自嘲的笑笑。

确实，比起在办公室里言笑晏晏的苏韵锦，她不过就是那个一个替代品。

一个，不入流的替代品。

她闭上双眼，深呼吸几次，将喉间生出的几分苦涩强行按下去。

再拉开办公室门时，盛瑰早已收拾好自己，脸上挂着疏离得体的笑。

“不好意思，最近身体不适，让祁总和苏小姐久等了。”

她快步走上前，朝着苏韵锦伸出手。

“刚刚没来得及，现在补上还来得及吗？”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香水味席卷了盛瑰的鼻腔，刚刚压住的恶心感再度袭来。

她有点想念抽屉里的柠檬味软糖了。

当着祁俢谨的面，苏韵锦并没有多为难她。

她伸出柔若无骨的手，虚虚地握住了盛瑰的指尖。

“没关系，盛小姐这样的金牌公关调整好状态，才能更好地帮我解决问题，不是嘛？”

苏韵锦掩唇一笑，一双杏眼却定定地看着盛瑰。

面对苏韵锦的探究，盛瑰不躲不闪，她直视苏韵锦，大大方方地回应。

“苏小姐放心，为客户摆平一切问题，是我的职业道德。”

“你胃病这么严重了吗？之前去医院检查是什么结果？”

祁俢谨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他隐约觉得，盛瑰回来后的脸色相较之前，似乎更差了些。

盛瑰愣怔片刻，想起被她扔在床头柜抽屉里的孕检单，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险些透不过气。

“劳烦祁总挂念，医生说不是什么大毛病。”盛瑰朝他微微颔首，态度冷漠又疏离，“有这样体恤下属的总裁，苏小姐可算是找对公关公司了。”

“不过，苏小姐，在我了解事情的具体情况前，我决定先回答你刚刚提出的问题。”

盛瑰脸上的笑容温柔得体，她的声音轻轻的，却又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虽然我们祁总确实少年得志，实属人中龙凤，但是，”盛瑰耸了耸肩，“很可惜，祁总不是我的菜。”

祁俢谨面上不显，心中无端地升起怒火。

他现在想把她按在身下，想看她这副毫不在意的假面破碎，想听她向他求饶。

祁俢谨喉结上下滚动，莫名烦躁。

“盛瑰，现在是上班时间，不是你闲聊私人情感的时候。”

祁俢谨敲了敲桌子，话里话外透着警告。

“既然身体没事，那就别耽误工作进度，把事情办的漂亮点，别丢了公司的脸面。”

办公室内的温度陡然下降，面对祁俢谨的敲打，盛瑰低垂着眉眼，不卑不亢。

“好的祁总。”

苏韵锦一双美眸在两人之间流转，眼底藏着一抹讥诮。

她嗔了一眼祁俢谨，转头安慰盛瑰：“盛小姐别介意，阿谨只是担心我的事情处理不好，说话有些着急了。他从小到大说话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盛小姐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苏韵锦拐弯抹角地宣誓主权，盛瑰哪里听不懂？

介意？她一个见不得光的替代品，有什么好介意的？三年时间哪比得上青梅竹马？

盛瑰手指微动，悄悄将手覆盖在小腹上，脸上的笑容却半分未减。

“苏小姐说的哪里的话？祁总带客户来我这里面谈，这可是头一次。之前都是下文件，这次祁总亲自来叮嘱我细节，”盛瑰朝着苏韵锦眨眨眼：“苏小姐，我们祁总的心意，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咳咳，阿谨照顾我这么多年，但我们两个只是朋友，你别乱讲。”苏韵锦别过脸去，双颊升起两抹红晕。

她下意识地瞟祁俢谨，观察他的反应。

后者把她的手指放在手里揉搓，脸上看不出情绪。

没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

苏韵锦抿嘴偷笑，嘴角微微上扬。

“以后和盛小姐就是合作关系了，麻烦盛小姐多担待。”

她心里抹了蜜似的，看那张和她有几分相像的脸，也顺眼了不少。

“总是苏小姐苏小姐的叫，未免也太见外了些，我听这么多年，早就听腻了。”

苏韵锦嘴巴微微撅起，脸上闪过一抹嫌弃。

“那苏小姐是想……”

盛瑰挑眉，试探着问道。

“打一见你，我就觉得你和我有着特殊的缘分。不如你和我那些朋友一样，叫我的玫玫。”

苏韵锦眨巴着眼睛，朝着盛瑰粲然一笑。

“玫玫？”

盛瑰下意识地跟读，大脑却一片空白。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向祁俢谨，耳边却回荡着带着情欲的男声。

“玫玫，求我。”

无数次，他低喘着附在她的耳边，一声又一声。

她被他折磨无果，向他屈服。

她曾以为，最起码情动时，他是有几分爱她的。

如今想来，那一声一声的爱称，恐怕也并非为她所喊。

“盛小姐，盛小姐？”

苏韵锦伸出手在盛瑰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哦，不好意思，刚刚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儿。”

盛瑰缓过神来，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喉头发涩。

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仿佛微笑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能让盛小姐在自己总裁面前走神，那一定是很有趣的事情吧。”

苏韵锦好似并未察觉她的异常，双手托腮看着她，仿佛在无声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