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谁是洛阳之花

“高湛，你又来干嘛？”李祖娥咆哮着，高湛仿佛总是不经意间就出现，搞得她一点防备都没有，而且每次仿佛都是出现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比如现在，她正在学习骑马，父亲以前总是爱惜她，不愿意让她碰这些他认为危险的东西，但是她要跟段文襄一较高下，一定要恶补骑术，现在她正四脚朝天躺在地上，腰好像也摔伤了。

高湛看着穿的很像那么回事，但是却一点骑术都不会的女人摇了摇头，“你要是求我，也许我会考虑教你怎么骑马， 比你自己在这里瞎琢磨好。”

“高湛，你想的美，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要我求你？我不需要你，你给我走开。”她语气不善地说道。

“呵呵……性子还犟了，小爷我今天偏偏就不走了，我今天心情好，就是想在这里看你出丑。”高湛一脸欠扁。

“那好，你自己在这里玩吧，我先走了，恕不奉陪。”说完李祖娥牵着马就要离开。

高湛在她身后哈哈大笑，“你走吧，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反正小爷我今天有的时间看有些人出丑。”

李祖娥回过头，“高湛，你到底想干嘛？”

“我不想干嘛，我就是觉得很无聊，想找人消遣一下。”

李祖娥皱着眉头，一甩缰绳跑到他面前，“什么？你当本小姐是你的消遣？高湛，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高湛一脸坏笑，“嫂子，你靠这么近，难道是想投怀送抱吗？我可是你小叔，不可逾越啊。”

李祖娥顿时语塞，这个家伙，真的是很不要脸。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索性什么都不说，转身牵着马离开。

但是高湛一路跟着她。

“喂，高湛在后面喊道。”

李祖娥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他，“干嘛？”

“我教你吧。”

“不要。”

“不听话的女人只会让男人讨厌。”说完这句话，高湛一个箭步奔了过去，一把搂住李祖娥的腰翻身上马。

李祖娥吓得叫了一声。

“不想让更多人来看你出丑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一听这话，李祖娥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她忘记了自己是在马上，一下子忘了拽住缰绳，在马背上开始不稳当地东倒西歪起来。

高湛一把搂住她，将她贴在了自己的胸口，李祖娥听见了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而且还非常快。

“你不舒服吗？”她转过头去问高湛。

高湛脸红到了耳朵根子，但是依旧面无表情地答道，“没有。”

“但是你心跳的好快。”

“你话真多。”高湛不耐烦了。

于是，这一天，高湛都跟李祖娥在一起，教她骑马，一点点细致地讲解，不管她问多白痴的问题，他都耐心地讲，有的不停重复，但是一点都没有看出平时对李祖娥的那种不耐烦。

一直到了天色将晚。

“你回去吧。”高湛说。

“恩。”李祖娥牵着马。

“你可以试着骑马回去。”高湛建议道。

“我不要，我要到洛阳之花比赛的时候给洛阳的人一个大大的惊喜，也要让文襄知道我不是一个窝囊没用的千金小姐。”

高湛朝她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很快便闪过了，快的李祖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高湛还会这样笑。

高湛站在原地，看着李祖娥渐渐走远。

他对着她的背影在心中默念，“也许我这一生能做的，就是陪着你成长，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即使在你身边的不是我，你好好的，就这样看着你的背影，我也很幸福，即使是你不知道，祖娥，我也没有想到，从小萌发的一颗种子，会在我心里，逐渐长成现在的这个样子，让我有点无法自拔，只是我不会破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我的爱，这一生，你最好都不要知道。”

终于等到了洛阳之花的比赛，李祖娥信心满满地准备着。

“女儿，今天随为父进宫吧，你都准备好了吗？”李宗希一大早就来找李祖娥。

“是的，父亲，女儿都准备好了。”

这时候，门却突然打开了，李祖清走了进来。

“祖清，怎么了啊？今天怎么不乖乖在房里看书？”

“父亲，为什么家里所有的好事你都第一个先想到二姐，难道我跟大姐不是您亲生的吗？这个机会每个官宦人家都只有一个，为什么你要带二姐，难道我真的在你眼里什么都不如二姐吗？”李祖清的眼里有泪水在闪耀。

“祖清，不是这样的，你大姐现在已经是安乐王王妃了，不方便这样抛头露面，而你现在还小，将来有的是机会，而且你姐姐过完这个冬天也该出阁了，将来父亲能再带着她出去的机会就很少了，祖清，你听话啊，父亲以后一定也带你去玩。”

李祖清有点懵懂地点了点头，“父亲，你说话要算话啊。”

“好的，父亲答应你。”

说完带着李祖娥出门上了马车，李祖清一直跟着他们走到了门口，看着他们上车，目送他们远去，“大姐，你说的对，父亲果然是偏心二姐的，什么事他都有借口把最好的给她。”

马车上，李祖娥看着李宗希，“父亲，以后您也多关照一下姐姐跟妹妹吧。”

“恩，我知道，只是为父更希望，她们都能够像你一样懂事，你应该从小就知道，父亲最疼爱的就是你，因为你总是懂得为别人着想，而且也懂得隐忍，但是祖猗和祖清都不是，你们从小的事情父亲都看在眼里的，虽然都是我的女儿，但是为父为官多年，你们之中谁是龙，谁是虫，父亲一眼便知。”

李祖娥听着父亲说这个话，心里好受多了，原来他早有打算，看来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到了皇宫，见到了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她们一个个都拉帮结伙的，尤其是在看到李祖娥的时候更是窃窃私语。

“父亲，我今天哪里不对吗？”

李宗希笑了笑，看着她，“你没有哪里不对，如果硬要说你哪里不对的话，就是你现在已经是高洋未过门的妻子，而高洋的家世，是她们梦寐以求的。”

李宗希的一番话，不点破，但是却令人心知肚明，说穿了就是这些女人在妒忌。

李宗希领着李祖娥往前走，不久就看到了高洋。

“李大人，祖娥，你们来了？”高洋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李祖娥看着他，红着脸低下头去。

高洋越过李宗希，抓住了李祖娥的手，她有些羞臊地看着他，想要挣脱，“这么多人，干什么呢?”

“你是我的未婚妻，怕什么啊？”高洋脸上也有红晕，但是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哪里不对，他还是继续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开。

李宗希笑着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去吧，去吧，老夫老了，不管你们年轻人的事。”说完还故意捂住自己的眼睛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李祖娥有点娇嗔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高洋拉着她的手就朝内宫走去。

洛阳之花的比赛即将开始，高洋把李祖娥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下。

“祖娥，你看，今天在在座的所有女孩子都没有你一半漂亮，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能娶到你。”高洋幸福地说。

“你胡说什么呢，这些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人家个个都身怀绝技。”

“要说身怀绝技，你不必任何人差。”

她羞红着脸低下头去。

而此时对面坐着的高湛不停地喝着自己桌上的酒，李祖娥眼睛的余光扫了他一眼，他却好像根本就不认识自己一样。

突然太监高声喊道，“接下来，段文襄小姐，李祖娥小姐，进行比赛。”

李祖娥正在纳闷为什么要把她们单独放在一起比赛的时候，高洋开口道，“这是我母亲的安排，祖娥，我相信你一定能赢的。”高洋鼓励着她，他的眼神里面都是信任。

这场比赛比试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总共六项。

本以为这个段文襄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但是她却让李祖娥吃了一惊，虽然出生将门，但是还是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第一场弹琴比下来，李祖娥只是略胜一筹，书法两人打成平手，下棋李祖娥赢了一局，画画段文襄胜了李祖娥，这让很多人都非常吃惊。

接下来比试的射箭，李祖娥根本就不会，所以段文襄轻松取胜，这样下来，就剩下最后一场骑马的比赛了。

段文襄看着李祖娥，“呵呵，大小姐，怎么样？要不要直接投降啊？随便说个偶感风寒，那是你们这些深闺大小姐的通病，没有人会怀疑你的，这样还能避免受伤。你说是吧？”

“文襄，你太有自信了，骑马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段文襄一听这话，开始哈哈大笑，“李祖娥，你该不会是输怕了，开始学会说谎了吧？还是你偷偷去学习骑术，被马蹄子把脑子给踢坏了？告诉你，放眼整个东魏，除了我哥哥之外，骑术在我之上的只有高家三兄弟，我的三位表哥，高演、高洋和高湛，你，根本就不值一提，想赢我，更是妄想，告诉你，等一下输了不要哭鼻子，也千万别去我高洋哥哥那里说我欺负你。”说完她白了李祖娥一眼，解下披风上了自己的马。

李祖娥微微一笑，也解下披风上了马，高洋担心地看着，坐立不安，干脆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李祖娥身边，李祖娥坐在马上，比高洋高出了好多。

“祖娥，等一下要是不行的话就给我打个手势，我就过来帮你，不要太勉强，你不擅长这个，也不会是文襄的对手。”他担心地交代着李祖娥。

李祖娥冲他微微一笑，“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子进，你相信我，这个洛阳之花，我是拿定了。”

高洋看着她自信地的样子，突然也觉得或许她是胸有成竹的，自己退到一边，暗暗为李祖娥鼓励着。

这时，一声令下，两匹马似箭一般飞奔起来，一开始是文襄领先，她们朝终点的方向奔去，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高湛举着酒壶走到高洋面前，“二哥，你别担心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高洋看了高湛一眼，他醉醺醺的，一点都不像话，“三弟，今天是太后生辰，你喝成这样成何体统？”

高湛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高洋没有理他，只是担心地看着李祖娥消失的方向。

高湛自讨没趣了，便自己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没过多久，终点那边的管事送来消息，宣布了比赛结果，李祖娥胜利。

这时全场都鸦雀无声，没有人相信自己的耳朵，李祖娥只是一个文官之女，而段文襄可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这样的讶异不亚于刚才比试画画的时候段文襄赢了李祖娥。

这时，两人骑着马回来了，高洋赶紧迎上前去，“祖娥，你没事吧？”

李祖娥翻身下马，高洋一看，她的脸色不对，也不说话，瞬间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祖娥，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子进，别担心我了。”

接下来正常比赛的管事开始统计刚才所有人的成绩，李祖娥拔得头筹。

听到了这个结果，她开心地看了看高洋，“子进，我终于成为了配得上你的人。”

高洋担心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傻话啊……”高洋话还没有说完，李祖娥便晕倒在了他怀里。

高洋担心地不得了，“来人啊，快传御医。”

李祖娥很快被送到了太医院。

“太医，到底怎么回事？”看到太医走出来的时候高洋迎了上去，一把便揪住了太医的衣领。

太医被吓得不轻，“高公子，请您先放手，听我说。”

高湛在旁边说道，“哥，你先别激动，听太医怎么说吧。”

高洋这才松开自己攥住太医衣领的手。

“李小姐双腿被马腹擦伤，流了很多血，我们已经帮她止住了，接下来只要好好疗养一段时间， 补补血气，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高洋一听这话，赶紧冲进了太医院，到了李祖娥的身边，“祖娥，你怎么这么不要命？我都跟你说了，不行的时候给我打个手势我就来帮你，就算是你看不到我，应该能看到我派去保护你的暗哨啊？对了，暗哨。”高洋仿佛想到什么一样，“来人，把高原给我叫来。”

李祖娥抓住高洋的手，“子进，你想做什么？“

“祖娥，你好好歇着，不要管了。”

“不要杀人，这跟他们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求胜心切。”李祖娥有预感，高洋又要杀人了。

“祖娥，你不要说话，以后不要做这样让我担心的事情了。”

“他们没有错，子进，不要杀人，这里是皇宫，求你。”李祖娥一脸的不放心。

高洋拉开了她的手，走出了太医院的门。

“属下高原，前来拜见。”出门高洋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暗哨头目高原。

“我是怎么吩咐你们的？”

“公子让我们好好保护好李小姐。”

“那现在呢？李小姐现在躺在太医院里，你是不是失职了？”

“刚才比赛的过程中李小姐一直都没有向属下求助，而且属下一直都在离李小姐不远的地方，她也是看到我们的，她没有求助，我们也就不敢上前，怕打扰到两位小姐的比赛。”

高洋背过身去，双手交叉背在身后。

“高原，你跟了我高洋这么多年，你知道，借口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高原一下子吓得脸都失去了血色，“公子，属下没有找借口，这都是刚才的事实，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我们保护李小姐的其他人。“高原辩解道。

“我不需要问别人，我只知道，现在我的女人躺在里面的床上，而你好端端地跪在这里给我找理由搪塞。”

“公子，属下冤枉啊。”高原大呼。

“你的意思是本公子冤枉你了？”

这时候，闻声赶到了皇帝和太后还有文襄都看到了这一幕。

“高洋哥，你的属下也没什么过错，是李小姐求胜心切，所以一直都忍着，这跟他们无关啊。”段文襄道。

高洋看了她一眼，更加生气了，但是他不能发作。

这时候皇帝也开口了，“高公子，今天是我母后的生辰，还是不要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才好，你就饶了他吧，随便打几板子就算了吧。”

高洋看了皇帝元修一眼，没有说话，但是只是这一眼让元修不寒而栗。

“来人，把高原给我大卸八块，扔给皇宫里面的看门狗。”高洋不听任何人的劝告，执意要杀人。

这时，他的手下便过来拉人，“公子，属下跟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便杀了属下，会寒了多少人的心啊？”高原抱住高洋的大腿哀求着。

高洋一听这话，更加来气，“我高洋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你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就是扰乱军心，我怎么对下属他们自己有眼睛看，本想你跟了我那么多年让你死个痛快，但是你逼我折磨你。”高洋目露凶光。

“叫刽子手，用钝刀把他身上的肉给我一片一片割掉，刑台周围给我栓几条恶狗，一边割肉一边喂狗，让他看着他自己的肉一点点被狗吃掉，晕过去给我泼醒继续。”

这一声令下，在场所有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们的脑袋里面都在想象这个刑罚的场景，不时捂了捂自己身上的衣服，仿佛现在就有刽子手在剜自己身上的肉。

“谁要是求情，我不管他是谁，跟高原一样的下场。”他一说完，全场死一般地寂静，他转身回到太医院。

“宣旨，这次洛阳之花的得主，是李家二小姐，李祖娥。”皇帝开口吩咐道。

太监马上去拟旨，将圣旨送给了李宗希，另外带了高洋的话，说要让李祖娥在皇宫休养几天，李宗希便自己一个人带着圣旨回家了。